將所有光芒贈與你

「我回來了。」

喀鏘一聲，門被打開再輕輕關上，八乙女樂微彎下腰將鞋子擺好，出乎意料地沒得到回應。

──她出門了嗎？

樂抬起眸，眼前低垂著頭的身影讓他推翻原先猜想。

背對著他的女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，沒有注意到他的歸來。

忍不住好奇映海此時正在做些什麼，可以專注到連他回來的聲音都沒聽見。樂放輕腳步從身後慢慢接近她。

 

一頭藍髮隨意地散落在頸後，女孩拿著不少和他有著相似模樣的娃娃，細細撫過、整理它們身上的毛絮。

修長的指尖又輕輕戳了毛絨絨的臉頰幾下，才終於停手將娃娃們整齊排列在桌子上，舉動中滿是珍惜和愛護。

樂看著眼前此景，只是伸手從後方擁住她。

「哇！」

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，讓映海正小心翼翼將娃娃疊起的手一抖，碰掉了最上面的幾顆饅頭。

背後傳來的熟悉溫度和氣味讓她的驚慌也就僅僅一瞬，映海略微掙脫他的懷抱，迅速伸出手來接住掉落的饅頭，避免它們顏面直擊地面的悲慘命運。

她安心地舒出一口氣。在回過神的同時突然意識到身後人的存在，映海身子一僵，緩慢地回過頭，「......樂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你......都看到了嗎？」

 

「如果是指娃娃的話，我都看到了。」

埋首在映海髮間的銀灰色腦袋疑惑地抬起，「不然還有什麼其他東西......唔喔！」

「不能看！不准看！！」

潔白的小手啪的一聲貼上樂的臉，映海努力伸長手臂蓋住他的眼睛，用盡全力封住那雙銀眸所能見的全部視野。

「......好，映海、我不會看。」

指縫中透出些微的光，他微微彎下腰讓映海的動作不會那麼困難，同時選擇自己閉上雙眼。

「樂、等一下我叫你以後才可以再出來喔！」

「好。」

映海緊張地望了旁邊的蛋糕和布條一眼，將樂推回房間後再次確認所有東西都已擺至定位，才動作輕柔地把剛剛被碰倒的娃娃再次疊起。

 

都確認過了......準備完成！

她滿意地看著為了這一天精心準備的一切，側過頭往樂的房間叫喚，「樂，已經可以了！」

門被推開的聲音，這一次她有聽見了。

​

八乙女樂這才看見客廳裡的完整布置，牆上掛著印有HAPPY BIRTHDAY字樣的布條，和剛才映海在桌上疊起的娃娃。與自己有著相似面容的娃娃堆中，其中一顆女孩剛才好不容易接住的饅頭樂特別有印象。

他記得映海特別珍視它，甚至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「小嘎」，幾乎每每她出門時都會陪伴在側。

另外一邊，一隻圓圓胖胖又毛絨絨的布丁生物也時常被映海抱在懷裡搓揉，說是陪伴她最久的他的玩偶。

──在他們相識之前啊。

「樂？」

映海喚了他一聲，不解於樂為何一直待在娃娃堆前。

而且好像......還把小嘎拿起來揉了？

 

​

手感不錯。樂學著映海用手指戳戳它的臉頰，才放下手中的饅頭轉過身。

看見映海手中的蛋糕，樂愣了愣，原本只是輕輕勾著的唇角忍不住更加上揚，到最後咧開嘴角露出大男孩似孩子氣的笑。

那是一個純白色的草莓蛋糕，鮮紅欲滴的草莓將純白的糕面點綴的更加繽紛，中央的黑巧克力板用英文寫著祝福的話。雖然說是放滿了他愛吃的草莓，但樂所在意的並不是那個。

映海捧著蛋糕小碎步地向他走來，帶著想要祝賀心愛的人生日的急切，還有幾分怕自己跌倒砸了蛋糕的小心翼翼，快步走了幾步卻又因為謹慎而慢下來，短短幾步路卻被她走的好像什麼十分艱困的路途一樣。

於是樂就看著她有些糾結的頓了頓步伐，最後還是像平時一樣的速度走到他身邊。

「楽，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！」

「謝啦。」

仗著她此刻雙手都捧著蛋糕沒辦法揮開他，樂伸手揉了一把映海的髮頂，換得她帶著驚訝羞澀還有些許嗔怪的抬眸，讓樂不禁又低下頭往柔軟的臉頰偷了個香，才將注意力重新擺回蛋糕上。

一個跟樂有著幾分相似──不，該說是和他近乎一模一樣的巧克力小人，穿著TRIGGER屬於他的隊服自信凜然地微微揚首的模樣，給了樂似乎是在盯著他瞧的錯覺。

「很可愛吧？」

注意到樂眼神注視的方向，映海將蛋糕捧的更高了，帶著自豪和撒嬌的意味，「和樂一樣好看又帥氣！」

樂的一隻手跟她一起捧住蛋糕，交疊的掌心傳遞過來的熱度，就像一直以來樂給她的那樣。

無比令人安心、感覺到可以繼續向前邁進。

「樂一直......在我心裡散發著光芒。」

儘管訝異於她下定決心一般直直望著他的藍眸和突如其來的言語，樂也只是靜靜地聽著她說沒打算打斷，「無論什麼時候都自信滿滿，不曾放棄也不會倒下，在風雨中也能笑著前行，吸收挫折成為養分讓自己更加完美。」

「這樣的樂，實在非常非常的......耀眼。耀眼到有時候我會想，如果站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，那你的未來會不會更好。」

注意到樂眉間因為聽見她所說的話而微微蹙起，映海對樂搖搖頭，繼續傾吐她尚未說完的話語，「樂熱血又直率，有著為他人著想的心還有不輕易放棄的尊嚴。喜歡的事情就做，即使會傷害到自己也想正直地活著。」

「八乙女樂永遠只會活得像八乙女樂。那天羽映海能不能只活得像天羽映海？只要看著你，這個問題就會浮現在我的腦海裡。
你從不輕易為了他人改變自己，或許是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格外被吸引，因為在你身邊，讓我相信我能做到，也想為了你做到。」

「但也不僅僅是想依靠而已......雖然你大概不需要，但我也想要守護你。想要抬頭挺胸的站在你身邊，大聲地說我是八乙女樂的女朋友。

因為你不斷支持著我、在我身後鼓勵著我，所以為了你也為了自己，我想要變得更加堅強，到足以讓你不再需要替我擔憂的地步。」

她直直注視著心裡最喜歡的那個人，藍眸比起之前更多了幾分堅定，

「樂，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，所以請讓我看著你而前行。由你所散發的光指引我的前路，讓我一步一步走到你身邊去。我知道不論何時你都依然耀眼如昔，那就讓這份光芒永遠銘刻於我的心裡。」

 

愣愣地看著映海說出這番話時神采飛揚的模樣，他無比明白是自己讓她露出這副表情，臉上的笑意擴大，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，「嗯，我會一直等妳走到我身邊的。不過......如果妳哪天不再需要我守護妳的話，我還是會有點失落。」

「不會有那一天的。」

映海伸手拿起佇立在蛋糕正中間的巧克力人偶，將它放置於掌心裡，「雖然這麼說很厚臉皮......但今後也請樂一直繼續守護我下去，然後我也會一直陪伴著你！」

「あなたがいるから、私は私になれる。」

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，樂抿著嘴唇，仍是忍不住勾起帶著些許痞氣又霸道的笑。他低頭想要覆上她的唇，卻吻上了另一個甜味和苦味交雜的東西。

「......映海。」

「那、那個，太突然了，不自覺就......」

橫在兩人中間的是剛才蛋糕上的巧克力人偶。樂有些不滿，映海則是心虛地別開眼。

雖然說只是一個巧克力人偶，但自己吻自己的感覺讓樂覺得心情略微複雜。樂直勾勾地盯著映海，直到她默默地將視線重新放在他身上。

「樂，我們先吃蛋糕吧......」

「蛋糕等一下再說。」

樂拉開映海的手，將巧克力人偶放到一邊。蘊含著野性的銀眸緊緊盯著她，並沒有打算給她逃跑的機會，「現在，我想先吻妳。」

──不是都說要做自己了嗎。

 

銀眸裡倒映著自己的模樣越來越清晰，她這麼想著，而後緩緩閉上雙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