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續幸福

▎08：16 a.m.　早晨

 

 

晨光灑落在面頰上時，她還捏著被角，試圖小小掙扎一下。

 

這舉動倒是惹來了一旁的男人輕笑，他貼心地幫她遮擋了一點陽光，「還不打算起床？」

 

「我還好睏……」

 

「昨天沒睡好？」

 

天羽映海頓一下，翻過身看向戀人的面容，開始撒起嬌來，「都是昨天聊到太晚了的關係。還有樂跟我說生日快樂、我很開心……好像因為太高興了，最後就睡不太著。」

 

妳是小孩子嗎？

她從八乙女樂的眼中讀出這樣無奈的訊息，索性直接攤在床鋪上嘿嘿笑起來，顯然毫無要起床的意思。「反正我的確是在校外教學前一天會興奮到睡不著的那種小孩。」

 

「嘛，也是。我早就知道了。」

八乙女樂沒忍住笑，他伸手去拉女孩的手，讓對方順著他的力道坐起身，「早餐已經做好囉，確定不去吃嗎？」

 

「咦……」

 

她凝神嗅聞了下，的確空氣中正滿溢著麵包烘烤過的香氣，頓時想像起鮮嫩的蛋被放在鬆軟吐司上的模樣，「我要吃……好啦，我要起床了。」

 

「妳看起來可不像那樣。」

 

低頭看環抱住自己腰際、邊說著這是在補充能量的戀人，八乙女樂嘴角寵溺的弧度高高翹起，只得又輕揉她髮頂，「不快點過去早餐會冷掉喔。」

 

「冷了樂也會幫我再熱一次的吧？」

 

他笑。「的確是這樣。映海妳啊，還真是任性起來了呢。」

 

「是樂給我的餘裕啊。」

女孩狡黠地笑起來。正是因為被寵著所以有恃無恐，倒是這樣偶爾的撒嬌反而變成他們生活裡再正常不過的一部份。她放開環住對方腰際的手，伸了個懶腰後站起身來，「我等一下洗完臉就過去。」

 

「好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▎02：00 p.m.　午後

 

 

等天羽映海悠悠轉醒的時候，枕邊早就沒了戀人的身影。

 

午後晨光溫暖的從窗沿灑進來，她揉揉眼睛坐起身，又打了個哈欠。

他們夜晚睡前總喜歡再聊上一小段時間，而昨夜聊得特別的久。一直到跨越零點，聽到那句生日快樂溫柔地落在耳際，她才了解是為什麼延長了睡前時光。在那之後她也睡不太著，最後就用了午覺來補眠。

 

「幸好今天沒工作……樂出門了嗎？」

 

他真的有午睡嗎？螢幕上顯示的時間不過也才距離吃完午飯過了一個小時，這讓天羽映海稍微困惑起來，想究竟有什麼事讓對方如此匆忙。

 

確認完訊息和推特，天羽映海對祝福她的所有留言一一做出回應，才伸了個懶腰準備下床。

放下的手機似乎和什麼東西撞在一起，她不解地轉過頭去，看見珍珠白的長髮夾和灰色的卡片疊著放在床頭櫃上。

 

她眨一下眼，不由得笑著想八乙女樂每年為了給她驚喜都費盡心思，「都說了不用這麼費勁嘛……雖然我也沒資格說就是了。」

 

拿過卡片、翻開，上頭蒼勁有力的字跡只簡單寫了幾句：

 

『映海，生日快樂。

今年我也準備了驚喜，但這次的比較特別。

盡管期待著吧，我一定會讓妳開心的。

 

等一下帶著髮夾去這個地址吧，會有人在那裡等妳。

 

八乙女樂』

 

什麼啊。字裡行間的認真感溢出紙張讓她忍不住失笑，天羽映海整理好自己，梳洗完畢後便依言帶上髮夾前往信中指定的地點。

 

一到了指定地點，天羽映海便在一間美容院前看見了相熟的化妝師的人影。她正詫異地想要開口詢問，女人就已經幾步來到她身邊，推著她的後背開始往前走。

 

「好啦，反正是妳男朋友準備的驚喜。」

 

女人俏皮地眨眨眼，算是解答她未出口的疑惑。

聽見前方傳來門打開的聲音，天羽映海這才將視線從化妝師身上移開，轉而看向門旁邊佇立的身影——另一名合作已久的髮型師。見兩人都向自己投來目光，天羽映海不禁開口笑著調侃，「唔，沒想到在沒工作的日子也可以見到妳們呢。」

 

「嘛，今天也是來工作的喔。」

 

「對啊，映海，快坐下吧。」

等天羽映海坐好，髮型師就站到她身後，「八乙女先生給的髮夾有帶來吧？」

 

「有。」

 

好，交給我吧！

女人捲起袖子這麼說，語氣裡滿是勢在必得的決心：我會讓妳成為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！

 

 

 

看樣子真是卯足了勁。天羽映海看著鏡子裡的倒影這樣想。

她的一頭長髮被挽起，層層堆疊再被珍珠白髮飾夾起，脖頸只餘一些零碎髮絲垂落其上。

 

在做造型的過程中，其中一人似乎先打電話通知了她的經紀人，等她頂著嶄新的髮型踏出門時，森川出已經在外面了。

 

他對她比比車子，「走吧。」

 

是要去哪？

天羽映海正想問，就被從後座車窗探出頭的粉髮女孩吸引了注意力。亞木墨流趴在窗沿上，朝她用力揮手，「映海——！」

 

「墨墨？」

 

自高中便相識的友人帶著燦爛的笑容，嘴角上揚的幅度好像比往日多上些許。她大力揮舞著手臂，爽朗地朝她喊，「走吧！啾啾跟葉葉都在等囉！」

 

這可真是十足的驚喜，畢竟天羽映海完全沒想過她還會聽見另外兩位熟悉友人的名字。亞木墨流拉著她上了車，一路上神秘兮兮地說她一定會喜歡的，邊又說自己知道時有多麼驚豔。

 

接連見到的尋香純和相森和葉也是如此。藍灰髮的女孩笑容滿面地拿著一件淺灰色露肩洋裝湊了過來，仔細看才發現上頭還有暗金微光妝點。

好像在哪裡看過的樣子，但天羽映海一時想不起來，就被友人們推著進了更衣間。

 

「我還以為今年的驚喜，就是打扮漂亮讓我心情愉快，」換好衣服後，她拎著裙襬笑，「然後跟妳們一起度過一整天之類的。」

 

「當然沒有那麼簡單！」

亞木墨流大聲否決，而站在她身旁的尋香純則是跟著開口，「十先生說他的……很多招數，都是從八乙女先生那邊學來的，既然是這樣浪漫的人，就不會這麼簡單的慶祝了。」

 

天羽映海聽著笑，「好比說在約在夜景好的飯店，然後在床上灑滿玫瑰花瓣和我喜歡的巧克力？之前情人節的時候樂說他有想這麼對我做過。」

 

「這個嘛……啊哈哈。」感嘆。

 

相森和葉手放上她的肩膀，「不過映海猜對了一半。」

 

「嗯？」

 

「妳現在、要跟我們去吃飯喔！八乙女先生招待的！」

 

縱然對換完衣服再去吃飯的安排感到困惑，但天羽映海很快就理解也看見了原因——在落座於被包場的高級餐廳中、服務生為她拉開的椅子上時，她是這麼想的。

 

很有……樂的風格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▎07：25 p.m.　入夜

 

 

這間餐廳離海很近。

 

從經紀人開車載她們來到這裡、路程中徐徐吹過的風中海的氣味，到剛才望出去的餐廳窗外、波光粼粼地映照從日暮西沉到繁星點綴的海面，都讓天羽映海察覺到這件事情。

 

接受了「去散散步吧」的提議，她們漫步在路燈照耀的街道上。夜幕垂降的海邊人跡罕至，女孩時不時因為友人們的話語笑出聲、又再跟對方打鬧起來。

 

「哦、到了！」

 

「我去拿！」

 

天羽映海聞聲抬頭，不遠處的路燈下是森川出佇立的身影。一向可靠的經紀人自身後拿出了東西，將之交到小跑著過去的相森和葉手上。

等到友人回到身側，她才看清對方手中握著的是三枝藍玫瑰。

 

「這是我們給妳的祝福！」

接過相森和葉分配的花，亞木墨流率先對她遞出，「我跟啾啾還有葉葉就只陪妳走到這裡了！後面還有人在等妳喔！」

 

「咦？」

 

「要幸福喔。」將玫瑰放進她掌心後，尋香純好似要哭出來一般地笑了。

 

縱然困惑，但天羽映海也知道再繼續走下去便能知曉答案。

 

 

 

她拿著重要的友人們送的玫瑰，邁步向前。森川出還在一樣的地方，見她慢慢走來，也抬頭露出如同以往的沉穩笑容。

 

「小海。」

 

「出さん，」天羽映海眨眨眼，「感覺有很大的驚喜在等著我呢。」

 

他莞爾一笑，伸手揉了揉女孩腦袋，才珍而重之地執起她的手，將藍色的玫瑰花放進指間。

 

「25歲生日快樂，小海。」

 

「欸，不應該強調年齡吧？」她佯裝生氣，還是笑起來，「謝謝，出さん。」

 

好啦，快走吧。

男人這麼說，我再講更多的話就要破梗了，可不能讓這麼精心策畫的驚喜付諸流水。

 

天羽映海愣一下才點頭，邁開腳步的同時回頭望向把她當作妹妹、而她也視作兄長的森川出，她最最可靠的經紀人……此刻好像要哭鼻子了？

 

「我走囉。」

 

「嗯。」森川出朝她頷首，邊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證，「我也會到盡頭那裡等妳，那傢伙如果有對妳做什麼就大聲叫我就好。」

 

那傢伙……一下子便理解了森川出所指的對象，於是她瞇起眼，沒忍住笑出聲。

 

 

 

天羽映海小心翼翼地捏著四枝顯然被精心培育的嬌嫩藍玫瑰，邊順著森川出指引的方向往前。那裡早就有了在等待她的人影，一看到她出現在視線範圍內，用力的揮手動作便伴隨爽朗的呼喚聲一同出現。

 

「映海ちゃん——！」

 

「百前輩！」她笑著回應，「還有千前輩、悠、透真さん、棗さん和御堂さん。沒想到會見到你們。」

 

「就是說啊，甚至還沒有出場費呢……但畢竟是可愛的後輩的請求啊。」

 

「真不愧是達令！帥呆了！」

 

熟悉的Re:vale夫妻相聲，讓她和站在一旁的ŹOOĻ四人都忍不住都彎起唇角。

 

「那個……映海，」

 

手拿著藍色玫瑰，亥清悠有些躊躇，「這個是要給妳的。」

 

「怎麼了悠？好像高中生要和喜歡的女孩子告白一樣。」

 

「你不要亂說啦！」綠髮的少年一下子急起來，「我只是因為第一次在別人準備的——呃、生日驚喜，擔當這種角色，才在緊張而已！」

 

「呵呵，在緊張啊。」

 

「巳波你不要笑我！」

 

好啦好啦。狗丸透真當起和事佬，他將眾人的玫瑰一一接過，理成一束交到她手上，「喏，映海，拿去吧。還有，生日快樂啊！」

 

「生日快樂，映海ちゃん。」

 

「天羽さん，祝妳生日快樂。」

 

剛才唯一拿著藍玫瑰的少年鼻頭有些紅了，他指引她接著往臺階下去，又默默地、認真地說道，「映海跟八乙女前輩，一定會幸福的。」

 

女孩的腳步一頓，海藍色的眸中像倒映海面的光，裡頭的星芒更加璀璨。盛滿純粹愛意和喜悅，她無比堅定又深信不疑地給出了答覆。

 

「是的。」一定會的。

 

 

 

也許是因為這樣才換上了好走的涼鞋，她這麼想。

 

八乙女樂的準備不只有服裝和人員，連鞋子、場地和玫瑰都是早早計畫好的。看見懷中藍白交錯的花束，天羽映海終於想起來那熟悉感是從何而來——早在近三個月前，她就見過這些東西的照片的。

 

脫離了石製的階梯，她一腳踏進柔軟的奶黃色沙灘裡頭。

 

「啊、映海來了！」

 

這次等著的是IDOLiSH7。天羽映海笑著迎上去，讓四葉環猜究竟哪朵才是亞木墨流交給她的藍玫瑰，再被說著「我們的玫瑰不是都一樣嗎」的和泉一織給拎回去。

 

「就是說啊，環，都一樣啦。我也猜不出來和葉給的是哪枝。」

 

「嘛，不過真沒想到啊，八乙女那傢伙能想出這樣的驚喜。」

晃著指間夾著的白色玫瑰，二階堂大和佩服地笑，「啊，真好真好……哥是不是也該談個戀愛呢？」

 

「OH？大和也想要結——Ouch！壯五，怎麼了嗎？」

 

「抱、抱歉，我想說還不能說出來……」

 

感覺到肩膀被戳了戳，天羽映海側過頭，看見七瀨陸將白色的玫瑰放進她手中，開朗地笑了，「天哥在前面那裡喔，是最後一關了！我想啊，八乙女前輩一定也想趕快見到映海了。」

 

「居然說成關卡啊……」

聽見這番話，隊長毫不留情地大笑起來，「單就想見到人的程度，這反而是對八乙女的試煉吧？」

 

 

 

手中的花束一下子多了七枝玫瑰。

等她走到最後的關卡面前，剩下的三人也已經拿著白玫瑰在等待著了。

 

「映海！妳穿這樣真好看，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會錯！啊不對、這些東西全部都是樂選的啦，我只是在旁邊給建議……唉，真沒想到這個日子這麼快來臨……！」

 

「經紀人，我想妳需要冷靜一點。」

 

熟悉的景象讓他們都忍不住莞爾。九条天將玫瑰遞給她，目光是一貫的沉著溫和，「我想妳應該已經猜到了。所以……我們家隊長，就拜託妳了。」

 

「嗚嗚……映海，妳跟樂都要幸福喔。」

 

十龍之介的眼眶早已泛紅，像是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，跟身旁已經開始擤鼻涕的姉鷺香著實有得比拼。

九条天看了看他們，又無奈地搖搖頭。最後他嘆口氣，和她說，「去吧。」

 

他在等妳了。

 

 

 

沒了前方的人影遮擋，天羽映海這才發覺前方的沙灘上點綴著微光，會隨風輕輕搖曳、卻又屹立不搖地持續燃燒。

那是燭光。淺色蠟燭在沙上依序排開，由藍白相間的玫瑰花瓣點綴，成為了愛的形狀。

 

而她深愛的人影就站在那之中。

 

她忍不住三步並作兩步、兩步再試圖加快成一步。一路上接收了這麼多的愛意與祝福，知道了其中來自於他的用心規劃和驚喜，明明今早才和他見過面、互相擁抱，天羽映海卻覺得心中的思念和眷戀都如潮水般湧出。

 

再近一點、再近一些吧，直到我能將你的眉眼描摹，直到我能感受到你的氣息將我環繞。

 

「我一直都在想，最好的地點絕對就是這裡了。」

 

八乙女樂的眉眼裡滿是只予她的柔情，他的目光注視著她，銀眸裡帶著回顧過往的懷念與笑意，「沒有比這片海還要適合的地方了。這裡承載了我們很多回憶，不管是我們相遇之前、又或者說是之後。而現在，我想要讓這裡的回憶再添一筆。」

 

一個人的過往、與兩個人的現在。而今要將這份相守延續至未來。

八乙女樂上前幾步，將手中的玫瑰也放進她的花束中——白色是甘心付出所有、藍色是奇蹟與相知相惜，彙總眾人心意的21枝玫瑰則是真誠的愛。

 

「妳不會再是孤身一人，而我也知道身後總有妳在。映海，妳總是那麼溫柔、開朗，藏著所有的眼淚在背後，也要向我展露妳堅強微笑著的模樣。妳的孩子氣很可愛，想耍任性我也是求之不得。

 

妳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最珍貴的寶物。我想珍惜這樣的妳，想守護妳，想參與妳所有的生活，從現在開始，一路到最遠的未來。」

 

他對著她單膝跪下，打開的戒指盒裡相互輝映著他們至今為止所有的光。

請將妳的餘生交付於我，而我也將付出所有。

 

「映海，妳願意嫁給我嗎？」

 

朦朧的視線中，她捂著嘴，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