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い糸と蝶

他似乎聽見蝶翼撲搧的聲音。

八乙女樂猜想那僅僅是自己的幻覺，過於奇異的空間裡畫框後的蝴蝶可都一動不動，理所當然沒什麼翅膀揮動。

 

佇立其中的少女沉默不語，他瞇起眼才隱約見得她身旁拉出的藍色絲線，和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幾乎要融合一塊再分離不開，實際上卻綿延看不見盡頭。至少他還沒看見。

 

「映海？」

 

他又上前幾步，看清綁在她的指頭上的並不是所謂的紅線，藍色的緞帶在上頭打了個蝴蝶結，細細的絲線從兩邊垂下不知延伸去何方。

感受到自己的指頭正在微微顫動，像是被人觸碰一般纏上了什麼，八乙女樂低頭看見原本不知所蹤的兩條藍線虛虛地掛在他的手邊。

 

靜謐的空間裡除了呼吸聲以外此刻也響起輕柔的腳步聲。纖細的手指觸上溫熱肌膚，她拾起兩條簡單掛著的藍線，在他的小指末端指節打上好看的蝴蝶結。

知道是荒唐的夢境，八乙女樂也就沒多做反應，只是望著藍色的絲線有些不解。照他所聽過的，綁在小指上的似乎都是紅色絲線，「為什麼是藍色的？不是應該選紅色的嗎？」

 

「如果還是紅線的話，就太過了無新意了不是嗎？」

 

往往都說綁著同一條紅線的人才是命運的姻緣之人，於是人人都想尋找出線的另一頭。八乙女樂對此並不多做評論，對他來說命運什麼的是由自己來定義，他才不甘願被所謂的命運所束縛。

至少針對這一點他們都是一樣的──兩邊的指節綁著一樣的藍線，那是他們自己親手替對方繫上的證明。

 

和紅線那種單方面由神決定的東西截然不同。

 

銀灰和海藍心有靈犀地撞在一塊，天羽映海不禁發出幾聲輕笑，這讓八乙女樂敏銳地瞇起眼睛，看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原因。

因為藍色是我的代表色。她指指自己的指節，又指指他，驀地笑開，「打好了。看，這樣你就只能是我的八乙女樂。」

 

在自己的所有物上做記號的概念嗎？

 

「就算不這麼做我也是妳的。」

薄唇微勾，八乙女樂自己也跟著笑起來。只要她喜歡那又有何不可，他恨不得大肆昭告天下自己到底是誰的男朋友，「一輩子都只會是妳的。」

 

恍惚之間他又聽見蝶翼搧動，那些蝶沒動，只有她伸出的小指上多了一隻淺白色的蝶，和她深邃藍眸旁撲搧的眼睫像極翩翩飛舞的蝶。視線所及只見得她揚起開朗的笑容，像往常一般柔和又溫暖，同時因為他的話染上純粹的幸福。

他看見映海纖細的手指輕輕動了動，上頭停著的淺白色蝶飛起，搧著翅膀在他眼前飛舞。八乙女樂順從地伸出自己的食指，於是蝶在他的指頭上停下休憩，一如剛才停在她手上的模樣。

銀灰色的瞳孔映出一旁女孩的身影。他突然覺得眼前淺白色的蝶似乎染上了那麼一點藍色。

 

「希望妳能一直待在我身邊。」

 

八乙女樂知道她會是他唯一停留於心間的蝶。